肖冬不敢问顾景天要带他去哪。
黑色的车子一路驶向住宅区，最后停在某个小区的停车场里。
顾景天拿过东西下了车，走了两步发现肖冬还在车里，缩在座位上阴郁地看着自己，不甘愿下车。
顾景天还是一声不吭，盯着他直到肖冬无可奈何地下了车后，头也不回走了。
东西还在男人手上，肖冬认命地跟在后头，脑子转得飞快，估摸着怎么把钱包手机拿回来，又偷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让自己没那么怂。
两人走在小区的路上，午后的街道悠闲安静，不时走过三两个刚放学的学生，勾肩搭背互相嬉笑打闹。几个大妈从菜市场回来在路上遇着了，围在一起大笑着闲话家常，为宁和的小区增添几分热闹和生气。
只有肖冬越走越烦躁，一旁的高中生玩得兴起不小心撞到他，肖冬嫌烦了一眼，贴在墙边拖着脚步继续走，每一步也踩在墙影下，不愿意踏在斜阳散落的地方。
一切也是那样地安宁与悠然，他不习惯。
深入小区，顾景天走进一幢十层高的公寓，房子不算太旧，大概十多年的楼龄，地下还有电梯。顾景天摁了按钮，静候着的门马上打开，这才第一次回头看向肖冬，从不担心他会偷偷开溜。
肖冬才意识到自己被小瞧了，但他就是根植心底的怂，再不忿气也不敢表现出来，在顶受着充满压力的凝视下不情不愿地走进电梯。顾景天随后跟上，摁亮了“8”字，关上电梯门。
这时外头有女人喊了一声，顾景天又按开门，进来一个提着购物袋的大妈。
“这不是顾医生吗？下班了？”
关上门后大妈热情地打招呼，顾景天回以淡淡一笑，转瞬即逝，“今天休假，王太太刚买菜回来？”
对于顾景天点到即止的礼貌，王太太早就习以为常，依然热情地搭话：“还不是你前几天做的松鼠鳜鱼太好吃，我家那臭丫头把你夸得啊，真不把我这个妈放眼内了，今晚得煮一次，好堵住她嘴巴。”
“你手艺好，你女儿一定会夸你。”
“到时她又夸你别的菜，是说，之前真麻烦顾医生啊，你平时上医院已经有够忙，还让你抽空教她英文。”
“没关系，我刚好有空。”
看着顾景天算得上是友善地跟王太太聊天，一旁的肖冬眼睛都要瞪出来：大哥你谁啊？在外头竟然见人说人话，还转职当亲善大使？
王太太一腔浇不灭的热情，“顾医生，今晚要来我家吃饭吗？就只是多备一副碗筷的事。”
顾景天说：“别了，有事得处理。”
不是没有留意到同在一个空间的肖冬，王太太看见这纯良的小青年蓬头垢面，满面瘀伤，身上衣服还脏兮兮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一时看不出他发生什么事，王太太好奇问：“没见过你呢，是顾医生的朋友？”
早在王太太看过来时肖冬就礼貌地点头一笑，乖巧温驯得让人心生好感。肖冬正想否认，一旁的顾景天开口。
“他是我弟弟。”
肖冬瞬间变脸。
王太太更加好奇，没等她八卦肖冬身上的惨况，顾景天又说：“他惹了麻烦，带回家好生管着。”
肖冬脸色更加难看。
涉及家事，王太太也不好问下去，正好到了她的楼层，又闲话家常两句便走了，留下两人关在电梯里。
顾景天如常冷着脸，彷佛刚刚的邻居日常只是幻影。
肖冬心里七上八下：“好生管着”是几个意思？
对了，以前还在孤儿院时顾景天可是岁数最大的孩子，所以经常装出一副老大的嘴脸到处管东管西，怕不是想讨李院长欢心。现在出来工作了还在装，和楼下大妈搞什么邻居和睦？恶心巴拉简直引人发笑。
肖冬心里啧啧：去你妹的弟弟，跪着求我我也不稀罕当。
八楼到了，顾景天走出电梯往右侧走。公寓每层只有六间屋子，左三间右三间，他来到走廊最尽头的门前，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也猜到是被带回家，肖冬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抗拒和嫌恶，磨磨蹭蹭地跟上去。
知道人还在身后，顾景天脱下擦得发亮的真皮皮鞋，换上室内鞋后拿出一对新的，放在玄关处，扔下人后自顾自走进屋里。
又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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