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没有立即反驳，“打死不承认”这几个字，几乎是在周竖那句话刚出口的同时，就在他脑子里飘着了。
放慢了车速，直到警车全都跑到了对街，他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变绿，他才开口，“你是在怀疑我，对吗。”他把头转过去，与周竖对视，神色淡漠，“你觉得我需要这么做吗，我既然是上面派来的，我要知道什么事情，我不会找上面要权限吗。周警官，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不是你最好。”周竖说，说完之后他就指了指前面，示意凌渡开车。
然后看向窗外，又下雪了。他记得凌渡以前一到冬天，就会期盼着下雪，因为凌渡出生的时候就下了一场大雪，“下雪了。”
“我看得到。”凌渡说，“周警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二十七岁了。”
周竖没理他，把车座靠背往下放了放，然后抄着手躺下了去，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凌渡也没理他，只是把车靠边停下，然后把后座上的抱枕拆开，拿出一床毯子给他搭上。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最慢的车速开回分局。
到了分局门口，他没有叫醒周竖，而是发了条消息给明珏，让他出来。
他半倚着车门站着，看见明珏出来的时候，他首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声地说：“他睡着了，别吵醒他了。我先去做尸检，该查的你们也查了，没有尸检报告你们确认不了DNA，不知道死者身份，也开不了会。”
明珏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他，觉得这两兄弟真是奇怪，明明心里都那么关心对方，表面上却又表现出丝毫不在乎对方，甚至是讨厌对方。
尤其是周竖。
“抱枕里面有毯子。”凌渡见他不说话，就接着补充了一句。
原本还想拍拍他的肩，手都已经抬起来了，却又放下了，他毕竟不是周竖。自己可以在周竖面前放肆，不代表在他面前也可以，他和周竖相处的最久，他的一些举动，一些反应，映射着周竖对自己的内心想法。只是周竖尽量在克制，没表现出来，而他却没有，也没必要。
凌渡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我……进去了。”他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悉数咽下，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而他的事情，连他自己都理不顺，又怎么和别人说呢。
明珏一头扎进车里，摇了摇周竖，“行了，他进去了，别装了。”
周竖没有动。
明珏：“……真睡着了？”
他又用力地推了周竖一下，周竖这才惊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什么也没发生，”明珏看着他，语气有些嫌弃，“你他妈还真睡着了啊，不是说要翻翻看他的车吗。”
周竖用手抹了一把脸，甩了甩脑袋，深呼吸几口气，“嗯，对，翻。”
说实话，他还有些懵，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本来只是想装睡，想着等凌渡下了车，翻翻他的车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再在他的导航里装一个定位追踪。但是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周竖在翻东西，明珏在安装定位追踪，除了让他看看尸体之外，这才是周竖叫他来的最根本的原因。他那辆大黄蜂，周竖没舍得瞎整，毕竟那是他喜欢的，也停产了，再也买不到了。这辆SUV就不一样了，虽然是最新款，但是凌少爷似乎不太在乎它，他之前就注意到，车门边有一点轻微的刮痕，还有一点白灰，应该是出车库的时候擦到了墙边造成的。
安装好了之后，明珏拿着周竖的手机测试了一下，刚把插件装好，他那个**铃声就响了，是凌渡打来的。
“凌渡。”明珏把手机递给他，有些警觉看了一眼窗外，没有人。“刚才他都没舍得把你叫醒，这会儿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发现。”
周竖正弓着背在翻找着什么，听见他这么说，猛地一抬起头，撞上了车沿，吃痛地“嘶”了一声，然后揉着后脑勺，忍着疼，接起了电话。
“周竖，”还不等他说一个“喂”字，就听见凌渡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找到了。”
他有些懵，“啊？”
凌渡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来会议室，我有事儿和你说。”说完之后，凌渡就挂了电话。
他以为周竖是还没睡醒，脑子还处在发懵的状态，让冷风吹吹那个**，清醒清醒。
“怎么说的。”明珏问。
“让我去会议室，说是有事儿要给我说。”周竖揉着后脑勺，双眉紧蹙，“我觉得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揣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正在鼓捣车载电脑的明珏，“弄好没。”
明珏白了他一眼，“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
“那你……”
看到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明珏更加来气，都不太想和这个**多解释什么，“我在消除记录。”
“哦，干得漂亮。”周竖说。
明珏：“……”
两个人并肩来到会议室，周竖还假模假式地打了个哈欠，他让明珏推开门，自己伸着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凌渡面前摆着好几张纸，上面写着各种化学公式，和计算公式。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那几张纸，“周竖，”他的语气有些严肃，“如果我说，我找到人体自燃的原因了，你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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