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会在供述的同时，身体再次呈现出和当时一模一样的假死状态。再一次体验到全身的血液在一瞬之间，被全部吸走，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那种由内而外，感受着体温再一次被冰冷一点一点蚕食的绝望感，会让他们再次不寒而栗。
一个正常成长的成年人都如此害怕，如此恐慌，如此痛苦，更何况是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并且在此之前，这个案件已经进行了长达两年之久。可是他们为此抗争的时间，却远远不止两年，遭受折磨和虐待的时间也远远不止两年。
不论是猥亵，还是性侵，抑或是性骚扰，只要是和“性犯罪”相关的，都很难收集证据，因为受害者在受到伤害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思绪混乱。不仅如此，还要面对来自社会各界的口诛笔伐，有的指责，甚至是来自于家人的。
这样就造成了很多受害者选择沉默，选择逃避，选择放弃，最终息事宁人。
殊不知，这才是对犯罪者最大的纵容。他们也在这个过程中成了滋生犯罪的协助者，因为这样的举动会让犯罪者生出一种特别的心态，那就是“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如果你想怎么样，那么在我身败名裂的同时，你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用这么惊讶，这些都是他们的基本操作。”凌渡却对于这样的事情不以为意，因为他早就经历过了，不管是车祸，还是爆炸，都是给他的警告，“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些更刺激的。”
凌渡又喝了一口水，这次几乎是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全都喝光了，然后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漠然，丝毫没有怒意，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知能力的人，没有喜怒哀乐，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例行公事。
“那个叫胡天歌的女孩子，其实是胡靖康的私生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然后胡靖康就找人把她送到了天缘孤儿院。八岁之前，一直都在那里。”凌渡说，“胡靖康就是那种垃圾。”
周竖和明珏已经震惊到一个字都说不来，只能怒目圆睁，呼吸困难，双拳紧握，浑身颤栗着，血液倒流。只觉得自己现在身处于一个冰窖之中，那种彻骨的寒冷，让他们无所适从。
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即使是没有经历过，也因为脑供血不足而产生了眩晕感。那一字一句，仿佛是带着刺的藤蔓一样，蜿蜒而上，爬满全身，所到之处全都被刺破。血液伴随着痛苦，如洪水一般涌上心头，又在顷刻之间，顺着破口处尽数涌出。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致命的毒气，不仅仅是心理上的窒息，还有精神上的冲击，以及生理上的反感。
“曾宇翔是曾任华领养的，并无血缘关系。”凌渡接着说，语气平淡，还不如一句早安问候有感情，“而曾任华，在和他妻子结婚之前，曾有过两任男朋友。”他又看了一眼周竖，“先别急着惊讶，还有更刺激的。”轻轻地勾了勾嘴角，也许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他的脸上稍稍的浮起一丝血色，看着像个人了，“曾任华和他的妻子有一个女儿，叫曾妍霓。可是据我所知，曾任华并没有生育能力。”话音刚落，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眉尖轻挑，“当然了，我的情报也许会有误。”
周竖端起那杯温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这才稍稍恢复了一点。
虽说“同妻”这个名词，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却是第一次接触，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这才意识到，这个案子的复杂性，不仅仅是“性侵”这么简单。还包含着一条利益链接，和政治发展。
不然就这样一个孤儿院，为什么数十年间，一点问题也查不出。究竟是什么人在对这家孤儿院进行“保护”。
“一个恋童癖的人渣在一生中会虐待五十到一百个孩子，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高的数字，甚至有些不真实。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太夸张了’、‘又在危言耸听’、‘妖言惑众’等等。”凌渡说，依旧不带有任何感**彩，仿佛是在发表一个学术报告，“不管这个数字听上去有多不真实，有多夸张，可这就是事实，想想那些孩子们受到虐待的年纪，他们之中有绝大多数人，也许这一辈子都在保持沉默。”
这句话说完之后，空气里就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因为愤怒，生而为人的愤怒，也因为羞愧，生而为人的羞愧。
周竖把纸杯捏成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明珏端着纸杯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只有凌渡，一脸漠然，眼神涣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仿佛刚才那些几近骇人听闻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这些资料，是陈知睿给他的，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性侵害案。却没想到，随着调查的深入，这背后竟然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背后，又是怎样一个人在掌控着，有牵连着多少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等会儿吃完饭，你们可以把剩下的内容看了。”凌渡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这是你们公寓的钥匙，里面有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如果缺什么就和陈知睿说，他会找人给你们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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