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位朋友，当初也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现在还不过三十岁，就已经弯了腰。
他有些难堪的别过脸，“我家里出了点事情……”
这个林天野是知道的。大学毕业后两个人虽然分道扬镳，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不错，所以也有人告诉他方威的近况。后来他还打算帮忙，只不过怎么也联系不上。
当年的好友再次重逢，居然会是这么个场面。
林天野直截了当的开口：“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当初我就是在学校的论坛上发布了求职消息，然后……就有人联系上了我。”方威犹豫片刻，接着说：“那时候我也确实是缺钱，他就只是说要我跟他说一下你平常的事情，就跟闲聊差不多就成。”
林天野皱皱眉，“之后呢？”
“之后……”方威顿了一下，咬咬牙，开口：“其实不只是我自己。”
林天野一愣，“什么意思？”
“我其实……没给过他多少东西，主要是……他是循序渐进，要的越来越多，我想断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顿了顿，“后来有次……我反查回去他的邮箱地址，无意间登入了他的真实id，从他那边查到了你的各种资料。这个里面没有……回去我可以发给你。”
林天野呆住了。
方威大学是计算机专业，成绩不错，说的话还算是可信。
“我当时也是慌了，就想着留存证据，就下载了下来……后来也跟他断了。我用的是虚拟地址，他也没发现。”方威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哑声开口：“我不知道他找了多少人，或者……你当初认识的很多人，从大一开始，都是因为这个。”
林天野有些无言，他怔愣片刻，换了个话题，“你缺多少钱。”
方威不说话，林天野深吸了口气，“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把资料给我，我给你钱，钱货两清，没什么谁欠谁的。”
方威低垂下了头。
林天野别过脸，感觉自己呼吸都不太稳当，“不行吗？”
两个人最终达成了交易。林天野自认不是圣母角色，他问：“你后来和我一起参加各种活动，还有之后的事情，也是因为他？”
方威摇摇头，“不是……我那时候，已经后悔了。”他咬咬牙，“我只是后悔，当初怎么会答应下来这些事情。”
林天野把玩着手里那个小小的硬盘，扯扯嘴角。他一想到方威说的那句“可能你当初认识的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就心里发寒。
陆淮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他不敢去想自己当初认识的人里面，到底有多少个是抱着这么个目的和他亲近。社团里，辩论赛上，篮球场中，有多少个是真的朋友，有多少个是找来的眼睛。
方威看着林天野的样子，又道了几次歉。林天野摇摇头：“算了，你……你走吧。”
方威离开了，林天野一个人在房间中枯坐半晌。他站起身，又绕了一阵，找到导演他们所在的地方，借了台电脑。
硬盘里的资料缓缓加载出来，林天野有些怔愣的看着屏幕，许久，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他自己的日记都记不了这么详细——当然，他也没写过日记。他刚刚跟陆淮秋来的路上还调侃他有没有事情瞒着自己，结果立刻就收到这么一个炸弹。
有一点儿。这叫什么有一点儿。
一旁的导演看他状态不太对，犹豫开口：“林总？怎么了这是？”
林天野摇摇头，关上电脑，把硬盘卸下来。
“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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