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甫定,翻开一页《论语》,好巧不巧:食色,性也,不由得面红耳赤,父亲在这里竟这般洒脱吗?
在屋里坐了半晌,心才渐渐平复,终于听到书房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用猜定是朱先生回来了,天煞的,脑海蹦出一幅活色生香图,而主人公竟然是自己的老师和父亲,顿时就坐卧不安,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玉儿,温习得如何了?”
“回老师,已经温习完了,您怎么去了这般久?”我鬼使神差问出口,倒想听听这外表如禁欲少年一般的朱少月先生该如何解释。
“七情六欲,人伦也。”
一听愣住,这朱先生真会捯饬,把刚刚那活**说得如此气壮山河、理所当然。
“玉儿,若是想春游,为师会给你几日假期,毕竟春日生发,万物萌动,你这般年纪,阳气正盛,想出去玩也是常情,为师也曾经历过,如此年纪正是交友的好时机啊。”
这怎的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夫子误会了,玉儿而今一门心思全在圣贤之书,好男儿该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不为而后才可以有为,夫子——”
“玉儿此话差矣!”朱先生打断了我,“人乃是天地间第一等的灵长,纵有圣贤之书可读,却不可抛却人伦常情,正所谓‘天行有常’,违背常伦岂不是与天为敌?”
“可夫子,常伦之所在,乃人所定也,背常伦亦是人所定也,既是人所定,那守之何如?背之又何如?玉儿现今只想饱读诗书,取得功名,待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再守常伦,尝人情,不也合乎常伦?”
朱先生惊喜之余恢复常色,笑着点头,“看来还是甚有异禀的,你父亲说你天性愚钝,要找我来给你开窍,看来如海所言不实,真正愚钝的是为师我呀。”
“夫子言重了。”我拱手一拜。
“玉儿,今日就先回家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做。”朱先生面色红润,像是想起什么喜事。
不知父亲可还在朱家,从书房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尾随朱先生悄悄溜到后院那处隐蔽之所,藏在一棵合抱之木的后面。
待朱先生关门进去,小心从树后出来,猫着腰慢慢靠近那间房,听到朱先生说话,立刻屏息躲了起来,“阿海,睡得可还好?”
“少月,你怎么回来了?玉儿呢?”果然是父亲。
“回家去了,今**一来我便没心思教他了。”
“你啊,真是,我该走了。”
“不要,我不许,好容易才支走你儿子来陪你,怎就忍心抛下我?”
“不行,玉儿若是发现我不在会着急的。”
“玉儿都到这年纪了,不会找你了,要找也该找找小姑娘。”
“真是,怎么今儿个倒有些不快?”
“阿海你惯是会蒙骗我,说什么玉儿是个痴儿,前些日子还没发觉,今儿个叫我大吃一惊,玉儿分明是人中龙凤,你怎么——唔——”
“我要是这么说了,你还会收他吗?”
“会啊,不过——”
“唔——啊——你轻点——”
“管这些做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要把这些日子的份全都补回来——”
“啊——少月——”
实在听不下去了,父亲竟和朱先生是那种关系——是何时开始的?母亲在世时,父亲和母亲甚是恩爱,可谓“琴瑟和鸣”,可而今——
“嗯,少月,进来——”
“阿海——”
悄默默地退回来,从朱家出去,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耳边萦绕的是父亲和朱先生情动时的声音,不由心潮澎湃起来,加快步子往家走,回到屋里,便关了门。
胯|下之物,如长石一般,巨硬无比,身不可动,在荣府那会子就算和宝玉耳鬓厮磨之时也未曾像现在这般难忍,忽然想起宝钗来,不觉嗅到一股幽香,正要伸手往下,猛然看到案前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落着一片栀子花瓣。
宝钗给我回信了,匆忙撕开信封,一张白色绢纸从里面飘逸而出,苍劲有力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玉公子,久违了。
“鸿雁之书实可告慰,这边一切安好,莫牵念。
“尔信中提及玉珏之“绝”,绝非诀别之意,玉公子不知,这玉珏乃是兄于一庙中所得,在玉公子返回维扬之前,兄曾前往金陵城南一兰若寺庙乞求平安,临别时那寺中方丈赠我一玉珏,言曰:‘有缘之物赠有缘之人,这玉珏就赠与公子你,佩于腰间,可保平安。’届时便念及玉公子。
“万万不可多心才是,不知学业如何?可曾进益?这几日金陵大雨,万物生发,杨柳依依,棉絮癫狂,桃花逐水,小红马格外思念旧主,竟对西北长啸,每每见此,便心如刀绞。
“至此,夜已深沉,停笔莫念。”
读完书信,心中邪火散失殆尽,刚要出门散心,排解胸中不快,便听到王二哥说道:“老爷回来了。”
不觉迈出房门,父亲已经回到堂屋,远远看过去,父亲脚步越发轻快,恍若十八少年郎,面色润泽,心情大好,听声:“玉儿呢?”
“回老爷,少爷已经回房休息了。”
“父亲!”我从房间出来,朝堂屋走,但见父亲手中端着青瓷茶杯细细啜一小口,俊眼微微眯起,以前尚未发觉,而今倒觉得如此妩媚,顿时心中突突跳。
“玉儿,你回来了?”父亲抬头看我,嘴角含笑。
“是父亲,朱先生说今日有事做,让我先行回来,明日再去。”
“也好,趁着今日天气晴朗,你不妨到郊外散散心去吧,别一直读书,容易心生郁结。”
“多谢父亲。”我抬眼看一眼父亲,“父亲今日心情甚好?”
“是啊,今日去会了一友。”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又看他一眼。
“是啊,是啊!”父亲眉开眼笑,起身,“‘单服既成,风乎舞雩’,幸甚至哉!”
辞别父亲,又偷偷观察他脸色,竟觉得他是真心欢喜,和母亲在世时相比是另外一番光景,可说有过之无不及。
春风十里,扬州路畔,白浪涛涛,马儿踢踏着打着响鼻,对东风长鸣,我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棵树上,朝瘦西湖而去。
湖畔人潮,俊男美女,数不胜数,这是幽会的好日子,有情男女私下里在此相邀,待月上柳梢头,便可相约黄昏船上把玩。
只是我并无这番心思,正要转身上马,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看到来人,不觉大惊,“你怎么来了?”
来人敞亮一笑,“怎么我就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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