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捧腹，宝钗拉着湘云习武？
“别笑了——”湘云有点生气地绕开我朝里走，走过屏风，“我道这般香气宜人，原来玉公子你也喜欢熏香，不过宝钗哥哥可是不甚喜欢——”
不错，宝钗不喜欢那烟熏火燎的味道，我又何尝喜欢？只是这屋子久未住人，半点儿人气儿都没有，左不过是为了驱散驱散阴邪。
湘云撩起宽大的长衫，大大咧咧地在案几旁的一把玫瑰椅上坐下，带着几分严肃地看着我，“玉公子，宝钗哥哥甚是喜欢你，不如你就从了他，如何？”
“什么？”当真叫人哭笑不得，“史大爷，发什么疯？你今儿来这里是打退堂鼓的？是谁早晚在这人跟前儿嚷嚷着说，玉公子，宝钗哥哥是我的，你离他远点！现今这又是怎么了？”
“原是我错了，还不成？我史湘云压根儿就不该动那个心思！”他神情闪躲，话却掷地有声，倒把我吓了一跳，“实话跟你说，玉公子，宝钗可不是什么君子！他天天没事净寻思着如何把你弄到手呢，我也知道，你心里头有宝玉，毕竟宝玉那个温柔性子也招人喜欢，宝钗就不一样了，模样自然是极好的，就是心思忒难把握，一般人都不喜欢这种捉摸不定的人物。”
合着，拐着弯儿来夸自个儿呢！
“玉公子，我也不瞒你。两年前，你一走，宝钗跟变了个人似的，原就是温和沉闷的性子，一下子沉默得怕人，每天对着你的竹子发疯，心里头念叨着什么任谁也猜不透摸不着，你瞧瞧，这竹子长得多好，要不是宝钗天天过来照看，我看这竹子早死光了！”湘云起身朝窗口跑，猛地把窗子推开，鼓起一阵风，外头篁竹噗嗤嗤乱晃，发出飒飒的声响。
不觉望着那片竹子发呆，“他——”
砰一声！他猛又把窗子关上，“自然是拉着我习武，一日未曾断的，就刚刚他还在梨香院里练剑呢！刚开始那会儿，我还高兴来着，以为宝钗终于明白我的心了，我还就不信这朝夕相处不能日久生情！寻思这回一定能拿下他，可谁知有一天他发烧了，说胡话，说什么‘玉公子，我习武了，你回来可就是我的人了’，那会儿我真想把他变作我的人，可我史湘云是这么下贱人吗？
“我忍了，真真又气又好笑，一看那苍白小脸，可怜楚楚，便又心疼得不行，还不忍戳穿，只好陪着他练了一日又一日，那时我还妄想他也许会把你给忘了呢！可时间愈是久，我就越看不到希望，慢慢地也就有点认命的意思，毕竟谁叫他只把我当成弟弟？
“他病了快有大半年，断断续续，怎么都不见好，连御医都看了，可愣是找不到毛病，直到他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疯了似的，一朝病便不药而愈，每日精气神儿十足地出府去马市，就为了看你那匹小红马——唉！提起这小红马，我更生气，哼！玉公子，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你不喜欢宝钗，为何要把自己的马留给他？”
听湘云说着，呼吸猛地一滞，宝钗这两年竟是这般光景？心头不由一紧，耳边传来湘云的质问，不由扪心自问，我究竟对宝钗抱着什么心思？
调戏？萌动？无心之举？亦或是连我也不知道的喜欢？小红马是我心爱之物，当初宝钗向我讨要小红马之时我毫不犹豫地就给了他，也不是没有因由，可后来做出莽撞之举，亲了他——也许——
“每宝钗来信，便心生澎湃，回信之后，又盼着他早日来信，此间等待俱是难熬的焦灼。我并不知道自己对他怀着怎样的情意，可每一念及，就心有所动——”
“玉公子你也真够花心的——上辈子一定是只花蝴蝶，还是那种自带光晕的，到处拈花惹草，这辈子还不忘朝三暮四——”湘云瞪我一眼，略一沉吟，“看来你也并非对宝钗无情，只是你怎么可能同时钟情于两个人？宝玉呢？”
“宝玉的事难道你不知道？”我趁机反问。
但见湘云眉头一紧，把脸转过去不肯看我，忙着就转移话题，“哈哈，玉公子，别说啊，你这身软烟罗还真不赖——谁给你做的？是紫鹃姐姐吗？”
我死死逼视着他，直到他自己觉得无趣，“湘云，你大可以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湘云耸了耸肩膀，如释重负一般，摊开手朝玫瑰椅上一坐，“好吧，我告诉你，只是你可千万别生气。玉公子，宝玉可不止有你一个，你走之后，他先是和北静王府的蒋玉菡亲近几回，又跑到馒头庵里找到一个女孩儿叫智能儿的，俩人动不动就在那庙里缱绻缠绵，后来连智能儿也烦了，就又去找旁人，这两年，他身边的人多了去了，十个手指头可都不一定数得过来。”
“他不是有袭人了？”
“袭人？”湘云抽了抽鼻梁，哂笑，“就她？能管得了宝玉？你信吗？虽说大家都知道袭人收在宝玉房里了，可那也不是明媒正娶，再说了，就算明媒正娶，凭宝玉的性子，家里有个贤惠妻子，那还不天天往外面跑——”
“你们写信时怎么都不告诉我？”我打断他。
他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他们几个都商量好了，不告诉你，不然你这性子，我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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