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贩卖机内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别府弯腰取出里面的热可可，在这个春风拂面的天气下，喝这种东西的确有些不太适合，但他还是递给了站在一边靠着墙壁的队友。
这边走廊没什么人，第一轮输掉比赛的选手就算再不情愿，也会乖乖离开。
他们的世界就是这样，只要输掉，就不会再有登场的机会，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准备，来抓住下一次机会。
别府也靠着墙，这样能让他感觉稍微轻松点，面前的玻璃墙无法将阳光拦在外面。
看多了地上的光，也会让人眼睛的不太舒服。“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深時闷着声音。“已经好多了。”
“我当时听英士转述，真的被吓了一跳，我印象中的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他看向身边人，看到的是仅仅是碎发落下后的侧脸，但依旧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自己的这个队友，好像也就只有这张脸能看了，只要一开口，简直就是个什么都白搭的残念系池面。
别府不由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你还在为那天的一球耿耿于怀吗？”
他不再看向自己的部员，只是微微仰着头。
“忘不了。”这个问题勾起了深時脑中的记忆。
它不曾被压在脑海中等着遗忘，只需要一个提示就会重新浮上来。
“你打算今年怎么做。”别府的视线在走廊的顶部游弋，这边的体育馆和其他地方的稍稍有些不同。
经过精心的设计，内部的一些地方都非常的漂亮。
深時目光垂落在自己的鞋尖上。“赢下来。”
“深時啊，你以后也打算继续从事这样的运动，排球吗？”
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多半的情况下是心存着不确定，因为不知道才需要思考，才会踌躇。“那个孩子，以后打算继续吗？”他又问。
别府的话总会勾起脑海中的记忆，深時想起那天在泡澡时候的交谈，对方说着自己将来时的小心翼翼而又有些期待的表情，估计连本人都没有发现吧。
“嗯。”能回应的只是从喉咙里跑出的一个字节。
别府低下头，这个回答在预料之中，其实部里毕业的几个前辈都有继续打球，成为职业的打算，已经有好几位OB在V联赛中拼搏。
今年刚进来的新入部员，有这样的想法他也是能够理解的，每个人都有着怀揣理想的资格。
而且佐久早的资质还不错。
但是。
“你喜欢那个学弟吗？虽然英士说你喜欢接触过的大多数的人，但我不认为普通的朋友之间会做到那种接触，这不是什么偏见还是什么，运动社团里，大家的碰撞或者看到的触摸到的都比外面的更加的直接。”舌尖从口中的牙齿上滑过，话卡在喉咙上，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说下去的话，就可能多管闲事。
可是啊，在今天他也不得不说。“体育界出现同性恋的新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别府站直身体，侧过身，看着自己的队友。“你也是那种感情吗？深時。”
一直一直盯着鞋尖看，他有种耳朵在嗡嗡的感觉。
深時咽下口唾液。“我不知道。”
只是不想被讨厌，也不想被拉远距离，也不想看到其他人站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部长口中的意思，却又知道，或许东条之前说的话是真的，自己未必能分得清这种感情的变化，递进之类的。
大概最后可能是，要么和他这样的相处继续下去，要么彻底远离。
但他并不想要选择后者。
“深時，感情是自由的，外人没有评价的资格，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这里是日本，是冷漠的气氛社会。就算同志们可能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但他们都需要受尽各种各样的目光。佐久早是要成职业的吧，运动员呢，在考验选手技术的层面上，也需要看这个选手的商业形象，他只要在V联赛里就需要被考察。”
说到这里，别府叹了口气。“俱乐部背后的是资本，最近V联赛里有部分比赛的上座率都很低，排球在这个国家过得就是这么寒酸，身材娇小的日本选手到国外，就算有上场的机会也很少。你这样的身高，就算在主攻里也是远远不够的。”
“我并不认为他有着冲破墙壁的能力。”这句话里，未尝不包含了一个高中排球选手的无力。
在学习某样东西的时候，必然会有着向往。
只是，有时候向往在现实面前还是太过脆弱。
深時紧皱眉头。“但是我们……”
“深時。”别府打断他的话。“或许你认为这没什么关系，只要用实力和胜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就行了。但是还有一点，你考虑过吗？普通的父母会接受自己精心养育的孩子，拥有这么一段感情吗？普通的家长，大家都喜欢有个安稳的事业，然后找个女子组成家庭，养育孩子。他们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然后认为这就是正常的关系，纽带，这就是幸福。”
“那真的是幸福吗？”深時压着自己的声音。
“是啊，那就是幸福，普遍的幸福的表现。”
“我并不是想阻止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个感情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还太过艰难了。不管你们现在进行到了什么阶段，就算并不是我说的那种关系，也需要提醒你一句。”
“不管是喜欢，还是单纯的朋友，在你的面前，他都是比我们小一岁的学弟。作为前辈的话，保护他是理所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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