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明显感觉到了沈汐的不同。
那日酒醒,他刚睁开眼,便被清远告知沈汐要他搬去半山腰的洞府。
少年先是一愣,而后不敢相信。
怎么好好的要他搬出去?
只是清远平日虽爱逗弄他,大事上却从不含糊。少年知道,清远不会拿这个与他开玩笑。
那么便是沈汐真有此意。
他去求见沈汐,却只见到了关闭的静室和开启的禁制。
沈汐在闭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给他。
少年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惶恐。
他怔怔地看着静室,前方禁制传来的危险气息让他不禁牙关打颤,仿佛一只择人欲噬的怪兽,只要他前进一步就会被毫不留情地绞杀。
少年艰难地转动着思维。
不,不对。
师父闭关总会提前告知他一声,从没有这么突然过,也没有开过这样强大的禁制。
师父是不是出事了?
少年心一慌,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然而他的脚还没抬起,动作就僵住了。
这话骗得住谁呢?
凌霄峰上若是闯进一个能伤得了沈汐的人,他现在又哪里还有命在。
那,那……
少年的眸里露出深重的恐慌。
为什么要他搬出去,为什么突然闭关,为什么……不见他?
师父不要他了吗?
不,不可能!
明明昨日师父还夸他聪慧,筑基中期便悟出了剑意,怎么会?
少年嘴唇发白,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他的眼里慢慢失去了清明,越来越多的黑气浮现,在黑气积聚成云时,他猛然吐出一口血。
“虞溪。”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将他惊醒。
他身上的黑气骤然间消失不见。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少年直直地看向静室。
没有他想看到的人,只有紧闭的门,和冰冷的声音。
“我的意思,想必清远已告知于你。你今日便搬走,日后若无传召,不必来寻我。”
少年急急张口,掩不住声音里的惶急,“为什么?溪儿做错了什么?师父为什么要赶溪儿走?”
空气突然间凝滞住了。
片刻后沈汐冷淡的声音传来,“我的决定何时容你质疑,退下。”
少年的眼眸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师父之前还说,最欣赏的就是他的坦诚直率,凡事总要问个究竟。
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少年忍不住喃喃,“为什么?”
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将少年推了出去。
待他站定,已经出现在了洞府外。
少年愣愣地站着,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让他抑制不住地咳嗽,仿佛心肺都要被咳出来。
一滴一滴的血落在雪地上,宛如开在雪上的红梅,显现出一种异样的凄艳。
清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惨白的少年捂着唇,撕心裂肺地咳嗽,一缕一缕的鲜血涌出,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
清远一惊,他的指尖腾起一道绿光,在少年身上飞快点了几下,“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心魔入体,道基险些溃散。”
少年的眼神木然,似乎根本没听到清远在说什么。
清远一边往少年口中塞了一枚凝神丹,一边问,“师姐与你说了什么?”
少年麻木地听着清远的话,直到一个“师”字将他猛地惊醒。他闭上眼,忽然就落下泪来,“师父不要我了。”
“她要我搬出去,她还说日后不要来见她。”少年死死地揪住清远的袖摆,眼神绝望,“她不愿看见我了。为什么?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她昨天还夸了我的,你也看见的对不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清远垂下眼,避过少年痛苦的目光。可是少年的话让他忍不住攥紧手指,愧疚与心疼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从没想过,少年将沈汐看的这样重。沈汐不过一点疏离的举动,少年就险些道基崩塌,葬送了这一身的修为和性命。
清远突然对自己早已做好的决定有了一点迟疑。
他真的要这样做吗?他能下的去手吗?
清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条盘综错节的轨迹,和那条他无比熟悉的命轨上,浓郁得仿佛要滴下的血色。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满目担忧。清远握住少年冰冷的手,“师姐怎么会不要你,你是她唯一的弟子。只要你好好修炼。”
少年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的吗,只要我好好修炼师父就会重新喜欢我。”
清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扯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对,只要你好好修炼。”
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少年沉浸在局中,但旁观的喻羲却瞧得一清二楚。
清远的笑容勉强而虚假,就像是画在脸上的。
可清远为什么要骗少年?喻羲也不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年变得不爱说话,只是日夜不休地修炼,仿佛一瞬间就成熟了起来。
沈汐没有召见过他。
少年却每日黄昏都在山顶的洞府外徘徊,他怕错过沈汐的传召,哪怕只是一丝的可能,他也想在沈汐传召的第一时间出现。
喻羲突然觉得,少年如今的生活竟和他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他嗤笑一声。
有什么好比的呢?
少年住在凌霄峰,是沈汐独一无二的徒弟。而他喻羲,只是凌云峰的一名普通弟子,有幸得了几分剑尊的照顾罢了。
正待喻羲继续看去,只觉眼前一花,时间仿佛飞快的流逝,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纷乱地闪过,似乎身体中也有什么被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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