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已经三天没来上学了。
打她电话,却总是说家里有事情。
等终于有了确切的原因时,她一脸“平静”地说,她的父母牺牲了。
……不如说,是被杀死了。
被“英雄杀手”杀死了。
我没有参加葬礼。
这一切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像是一把裹着棉花的利剑,明明刀口抵着胸膛,却软绵绵的,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我捧着炎炎给我泡的茶,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变了,这个温馨的家变了。
她要搬走,房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只差封条。
沙发底下空空荡荡,那里原本塞满了许多相框和画。
“最近家里来了很多人,买来的茶都快喝完了呢。”她背对着我,小心翼翼地斟茶,之后转身递给我一杯。
“可是炎炎,你已经泡给我一杯了。”我提醒她,把手里的茶示意给她。
她一愣,却又很快恢复了笑容,“对不起,最近有点累。”
“我可以帮你的,炎炎,我来这里就是问你,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
“你怎么会想——”
“我不想你离开,你走了之后一定不会理我了。”
“我……我不会不理你的。”她紧抓着衣角。
我知道的,她在说谎。
她说谎或者害羞的时候,总是抓着衣角。
她只是想逃离恐惧,逃离一切能引起她悲伤的事物。她要逃离这座城市,逃离这里的人,逃离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帮你杀了他怎么样”
这句话,冲垮了她所有的稚嫩的伪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变得很激动,突然弹起来,把茶杯都撞倒了,“就连职业英雄都杀不了他!”
“他们是不敢杀他,斯坦因有很多支持者——”
“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就能杀死他吗?”
“如果我说我可以呢?如果我成功了的话,你能别不理我吗?”
“……”
她没有回答,暗沉的眼神呆呆地看着窗外,大厦的大屏幕上,报道着“英雄杀手”的新闻。
“茶很好喝,”我起身,“我先走了。”
我走下楼,门口有很多白菊,也有很多恶意的涂鸦——狂热的斯坦因支持者用喷漆写下了讽刺嘲弄的话。
我不在意斯坦因到底有什么震撼人心的英雄理念,他想要什么样的英雄社会都与我无关。
他要是从我身旁走过,那就和从我头顶飞过去的鸟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他成了我想要射下来的鸟。
是的,仅仅是这样的变化。
他的死,能换来炎炎的解脱,满足我想要炎炎留下来的愿望。
他的价值就在这里。
追踪了两三天。
他的位置其实不难找,一般英雄事务所都会建在都市里,因为他们要负责日常的巡逻,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
他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不会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他样貌已经人尽皆知了,这意味着他会避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
他活动的地点一般是人迹罕至的小巷子,守株待兔,或者把目标吸引过来。
我掌握了他的踪迹,可好巧不巧,赶上台风。
我只能在台风动手,他也是。
大雨会冲刷掉一切,指纹和脚印。切断电源,假装是台风造成的故障,甚至能躲过摄像而且很多职业英雄会被派去支援台风前线,要是被发现了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这些优势同样也使用与我。
这是他动手的绝佳时机,也是我的。
我就是在某个小巷子里碰见了他。他长得很奇怪,佝偻着背,喜欢蹲在高处,像电线杆上的乌鸦,时刻窥伺着腐败的尸体。
身上的刀具多得不正常,他随手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抵上他手里的一个职业英雄的脖颈。
甚至没有多说废话,他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血喷涌而出,被雨水冲到了附近的下水道。
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好像是被药物麻醉了。失血过多至少会造成呼吸急促,但是他平静地不像话,有可能是斯坦因的能力——能使人失去行动力。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突然想起这句话,总有人会给我灌输各种待人友善,为人慈悲的名言警句。
我总是揪着几个字眼不放,用小聪明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怼个哑口无言。
但现在我意外地觉得这句话我得说给他听。
他看见了我,在磅礴大雨中,我看他是模模糊糊的残影,我想他看我也是。
“我不会杀你,赶紧逃吧,只要别和他们说多余的话。”他擦拭着刀,瞥了我一眼,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
“这句话的意思是,杀人的人迟早会被别人杀死。”
他终于正视我,“我可以理解为——小姑娘,你想要杀死我吗?”
他话音刚落,一把利刃就闪着银光从我耳侧擦过,直直地插进背后的墙上。我听到细碎的沙泥混着雨滴落在雨水滩里。
他的力气很大,准头也很稳。
他真的有实力,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足以杀死那么多职业英雄。
这一刀是警告,想让我认识到视力差距。
没错,我得让他认识到实力差距。这样才有“自说自话”的话语权。
墙头的匕首还在晃动,甩碎了雨滴,我瞬移过去,拔出匕首,再瞬身到他身后,将匕首抵上他后脑勺。
任何杀手都会清楚“后脑勺”是什么位置,这里的头骨易碎,用匕首可以刺穿。这里是小脑和脑干的所在,破坏它们可以抑制敌人的运动和呼吸,就算不能彻底杀死对方,也至少造成重伤,是不可逆的大脑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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