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的，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这辈子，都只能做你两个哥哥的影子。
“……我知道了。”
余鸿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地离开书房的，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藏书阁角落的蜡烛底下。只有狭小的空间能给他一些安全感，而今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想什么呢？”蔺一歌突然出声，吓了余鸿影一跳。
“一歌？你怎么在这！”
“你自己不关门的，还怪我闯进来啊。”蔺一歌笑笑，“我不是看你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担心你嘛。”
余鸿影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蔺一歌说：“那件事，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完全不复早上那副活泼的样子，余鸿影借助昏暗晕黄的光线，看见蔺一歌的眼圈有些红肿，显然大哭过一场。她巴掌的脸在墨黑的长发的衬托下显得过分苍白了，手臂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裂。
余鸿影默默拉起了蔺一歌的手。她的手很冰，像是从冰窖里刚刚捞起来似的。小时候她就体寒，深冬的夜晚即使有炭火也冻得整宿睡不着。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怕冷似乎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甚至懂得运用灵力的普通人都不怕冷。可蔺一歌就是那么特殊，灵力运作并不能使她感到温暖。她的母亲似乎也受到这种顽疾的困扰，早早仙逝。而独自一人的深夜，蔺一歌就会从大长老的宅邸里偷偷溜出来，再潜进余鸿影的房里，霸道地让他帮她捂手。蔺一歌无数次打趣余鸿影是她专属的热水袋。无数个大雪纷飞的冬夜里，他们像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一样凑在一起。
“只有你能捂暖我的手。”蔺一歌如是说道。这并非谎话，而是她多次实践的结果。余鸿影从小就习惯了照顾自己不靠谱的青梅，包容她的任性。虽然有时有些无厘头，有些吵闹，可是在余鸿影眼里，她永远是可爱的。
即使是天才，也会怕冷啊。
只有意识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余鸿影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蔺一歌是个有情感的人类，而不是宗门杀人的趁手武器。
“好暖。”蔺一歌有些累，她因为婚事和父亲争吵了一番，负气出走。一路哭过来，还好沿途没有人目睹她的糗样，不然按照大小姐的自尊心，第二天可能恨不得刎颈自杀。
“睡吧。”余鸿影轻声哼着歌哄她入睡，蔺一歌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星空，群星璀璨，看上去近在咫尺，实际上遥不可及。
“……我不想和你哥成亲。”蔺一歌的声音闷闷的，她把头埋在余鸿影的肩头，感受自己的手指慢慢变暖，可是心却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我喜欢你，我们俩从小就都知道。”
“是我不够强。”余鸿影说。阴影打在他的脸上，隐藏起他的眼睛，让人看不破他的表情。“……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了，我不怪你。”蔺一歌说，过了一会，她的眼睛亮起来，“……有了，我们私奔吧。”
“逃到哪里去？”余鸿影苦笑，在哪里都会被找回来的。
“天涯海角。”蔺一歌忽然坐起来，“我想到一个东西！”
余鸿影被她突然地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后脑勺猛地撞击了墙面，一声闷响。
“我有办法逃走，我有一本游扬留下的书。上面记载了他修炼的地方。”
游扬的崛起可谓横空出世，在照城一战前，他只是逍遥宗打杂的无名小卒。自己偷偷修炼的地方，宗里一定没有人知道！
余鸿影内心雀跃起来。
“那我们……”
月光下，纤细的少女背光而立，影子被烛光拉得很长很长。她微微侧过头，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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