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场美梦,也是时候该醒了。
余鹏南叹了口气,点燃了符咒。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在他脚下,白光一闪,他的踪影就消失了。
再落地时已是完全不同的地域。余鹏南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植被分布,一下子就发现这里是青丘和玉溪交接的地带。按照道理来说,在宗主和长老的威压之下,门内弟子对于天喻山外南山整个地域都应当是地毯式地搜索过了,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呢。
余鹏南摸了摸下巴,三弟在传信里说结界解除了,应该是哪位高人在这里设下阵法潜心修炼用的罢?从屏蔽力度来看,曾在这修炼的高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可是蔺一歌又是怎么发现这种地方的?
又一只青玉蝶飞来,余鹏南顺从地跟在它身后,一阵七弯八绕地终于来到了一片瀑布下。
几乎踏入这块瀑布区域的一瞬间就能闻见极浓的血腥味。
余鸿影斜靠在岩石旁,整个人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颧骨以下的皮肤几乎快全凹进去了,头发里有夹着的白发,手背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干瘪的血管。衣服空落落地罩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像是要漏风了。
余鸿影现在简直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死之将至时的样子。
“三弟?!”余鹏南有些惊慌地跑到余鸿影身侧,虽然在传讯里听见他的声音时就早有预备,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你这是……”
“……给我喂千草炼凝丹,我要聚气。”余鸿影咳嗽两声,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余鹏南打开葫芦的盖子,就着水把丹药给他喂了下去。片刻之后,银色的纹路逐渐覆盖了余鸿影的全身,灵力开始在躯体间运行,就像是用温水缓缓地融化坚冰一样的感触。余鸿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尽量忽视疼痛地去集中注意力。
微绿的木气围绕在他身体的周围,形成一层近乎透明的膜,就如同之前他治疗时用的那样,金色的潮水再度席卷而来,温柔地舔舐着他的伤口。
余鹏南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忽然一股暖流注入,余鸿影睁大眼,居然是余鹏南在默默地往自己的阵法里注入自己的灵力。
“你这个阵法是能够转化灵力的吧?”余鹏南问。
余鸿影没有作答,实际上,他现在也腾不出回答的时间。
他在余鹏南来之前,用了最后一丝灵力点燃了先前画好的黄符,灰烬落在地上,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符咒上的法阵。这个法阵的用途是吸收周围的灵力,并转化为对自己有效的灵力。虽然过程中多多少少有灵力的损失,至少能吊着他一口气。本来,这个阵法是很久之前为了有两种灵根的蔺一歌准备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在这种节骨眼上派上用场。
天不绝我啊。
余鸿影想。
那张黄符是他试图用青玉蝶联系二哥的时候从兜里落出来的,他差点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半晌,基础的治疗基本结束。余鸿影谢过余鹏南之后,就迅速地来到了蔺一歌的身边。
两个人交替地意识清醒,因而错过了能够交流的时机。现在蔺一歌又陷入了沉睡。余鸿影大概知道为什么:蔺一歌自小的精神力就不是很强,而刚刚洞穴坍塌的前夕,连他都感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波动,蔺一歌会受到影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余鸿影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蔺一歌的脸颊,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还好,你没事。
手下的皮肤有规律的起伏着,蔺一歌的呼吸很稳定,脉搏也没有混乱的迹象,应该没有伤到精神,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余鹏南在余鸿影盯着蔺一歌看的时候就察觉出了端倪:三弟或许是真的喜欢蔺家的二小姐。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余鹏南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我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但这件事很重要。”
“送她回去,然后谢罪。”余鸿影几乎是迅速地回答了,他一边还在检查蔺一歌身上是否有伤疤。“她这样,已经没有办法走路了。实际上,她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落在石锥上,不偏不倚地被正中气门,双腿还被巨石碾压。从最坏的情况出发,她几乎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修炼了。这样的伤势,没个三五年根本没法修复一半。”
余鹏南听见之后沉默了一会。
“父亲或许会……”
“我早有心里准备。我得对她负责。”余鸿影用沾了干净溪水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蔺一歌额头上的汗水,像是在对待什么无上宝物般小心翼翼。他说后一句的时候是笃定又冷漠的。
余鹏南有些头疼:“你把蔺长老的丫头折磨成这样,我怕你跪下赔礼道歉都未必行得通。”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要和我回宗门么?”
余鸿影听见这句,点了点头。
“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回去就意味着要担起你们私奔的时候所有的罪名,甚至有可能被宗门除名。如果你现在赶快离开,去天涯也好,海角也好,总之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即使这样你也……”余鹏南面无表情地说着。
余鸿影静静地等他说完。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回去吧。”
余鸿影有些勉强地抱起蔺一歌——刚刚恢复一些却仍处于失力状态的双臂抱起一个轻飘飘的女孩都有些费劲。他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着,那也是他家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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