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雍乔懒懒地扫他一眼，闷声说：“我打听到你在这儿，就马上跑过来了，想陪你睡个午觉，下雨天除了睡觉还能干啥？”
“噢，想不到你喜欢这种。”苑旌拍拍大腿，对方雍乔说，“来，坐上来，自己动。”
方雍乔的意思是普通的睡觉，而苑旌刻意曲解他的意思，硬将他的本意曲解成了带颜色的睡觉。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抬腿作势要踹，另一个落荒而逃。
最后方雍乔还是妥协了，依照苑旌的意思陪他出门轧马路。苑旌打电话给老爹说明情况，苑秋文也痛快地给了他假期，让他带“好朋友”去外面转转，多呼吸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
然而在苑旌心目中，雨后并没有什么新鲜空气，有的只是潮湿的衣物和鞋底的烂泥。
他是个毫无生活情调的粗鄙之人，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今天他想出去轧马路，纯粹是因为在工地里呆着像是坐牢。苑秋文对他实在太狠，别人都放假了，他还得来这儿呆着，不能在家睡懒觉。
但苑秋文同时又很矛盾，他一边把儿子发配到偏远地区的囚牢，一边允许方雍乔来探监。他尚且不知道方雍乔就是传说中的那只雄性狐狸精，等他知道真相时会做出怎样的表情，苑旌也想象不到。
两人各自拿了把伞，出门坐车去商场。他们今天都没开车，因为害怕泥水溅到车上。
下雨天的商场和电影相配。苑旌买了两杯汽水，晃悠着手里的眼镜，拉上方雍乔进了放映厅，寻找属于他们的座位。
“都被发配充军了，还有心情看喜剧片。”方雍乔吐槽他，伸手捞过他那杯汽水吸了一口，发觉并没有什么区别，便给他放了回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望向大屏幕，等待电影开场。
来看电影的人陆陆续续入场，有孤狼也有情侣，其中有一对早恋选手吸引到了苑旌的目光。
他们在苑旌看来很显眼，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年纪，而是因为那女孩子手里捧了一杯苹果汽水。青绿的颜色在灯光照耀下通透可爱，带有独特的清凉感，让苑旌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很多年以前。
都说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很爱缅怀从前，苑旌觉得这话不假，但他不认为自己已经老了，在他心目中，自己永远是个十八岁的小孩儿。
而现在，这十八岁的小孩儿因别人手中的一杯苹果汽水而生出无限感慨，摸索着握住了身旁人的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爱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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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影对苑旌而言是个好的选择，但对方雍乔来讲明显不是。他昨天夜里没睡好觉，又受天气影响，一到昏暗的地方就犯困，电影还没放映到一半，他就歪着头，靠在苑旌肩上睡着。
苑旌怕他睡得不舒服，全程僵直着身子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将他吵醒。好在他睡了一小会儿就睁开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睡前一样抱着饮料继续喝。
“睡够了吗？”苑旌问，“要是困，就再睡一阵？”
方雍乔打个哈欠，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很快按灭屏幕，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苑旌探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觉得有一点点烫。
“是不是有些发烧？”苑旌压低声音，又摸了一遍，发现那灼热感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由提心吊胆起来，生怕方雍乔有个好歹。
“我没发烧，是你的手太凉。”方雍乔小声念叨，“早叫你买汽水别加冰，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手冻成大冰块了，舒服吗？”
苑旌一愣，继而低低地笑出声，将他的手握住，汲取他的体温。
方雍乔嫌他的爪子太凉，皱着眉轻轻甩了两下，却没能甩脱，只好由他握住，心甘情愿地充当他的暖手宝。
忽然间，方雍乔想起他们两人还上学的时候。那时苑旌也是喜欢喝加冰的汽水，不分季节，也不分场合。他每次喝完汽水，手都是冰凉的，他就带着一双冰凉的手去摸别人的脖子，非要把整个教室闹得鸡飞狗跳，叫骂不休。
然后他就会被班主任批评，回家再挨苑秋文的揍。
“太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以后少喝点儿凉的吧。”回忆猝然中断，方雍乔拍了拍苑旌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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