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避而不谈，也无法真正逃开应当面对的问题。人是要直面现实的，而不能永远生活在美好幻想构建成的高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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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星蕾今天来这儿，是为了陪祝羽泽。她丈夫在婚后偶尔也会怀念一下当年的好兄弟。苑旌对此深表感动，顺便留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顿饭，当然，他今天亲自下厨，说穿了也不过是因为方雍乔突然回家。
吃过午饭后没多久，夫妻俩见孩子困了，便说要带她回去睡觉。方雍乔亲自将他们一家送出小区门，又抱着满心的杂思转回家找苑旌。他有一些话想对苑旌说，还有一些话想听苑旌说，他发现自己是越活越没底气，总需要有人做他的支撑。
回到家时苑旌正在厨房里，腰上围着他买的围裙，手臂上戴着他买的袖套，背对着他刷碗洗盘子。他从背后抱住苑旌，慢慢地把头倚在对方肩上，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也想有个孩子？”
“不啊，”苑旌失笑，“我不喜欢自己养小孩儿，我懒。”
很少能听到有人把懒惰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早在问出口的那一刻，方雍乔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回答。他喜不喜欢小孩儿，从他对苑昇的态度就能看出。假如他真对所有孩子都怀抱着慈爱，那他就不会吃他弟的醋，更不会时刻准备着给他弟使绊子，他应该和苑昇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你爸爸是不是还想抱孙子？”方雍乔换了个不一样的说法，却仍是在询问同样的问题。
“你提这事干嘛！”苑旌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突然警觉起来的动物。
方雍乔惊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死死扒住他，片刻后又讪讪地松开手，抱怨道：“不说就不说，你还凶我？”
才多久没见面啊，就敢这么大声对人讲话。
真是长本事了。
苑旌无奈地笑了笑，耐心对他解释：“我不是凶你……这事有点儿复杂，咱别老提它。”
——通常来说，他一这样讲，就是动了念头，想要逃避。
逃避可耻且无用，他们必须直面现实。
就算他们极为默契地不提起此事，它也依然在那里，不动不移。
察觉到气氛的凝重，苑旌适时转移话题：“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一起睡？床都铺好了，一直在等你。”
这算是隐晦的邀请吗？方雍乔看着他笑，嘴上却说：“谁和你一起睡，当我说话不算话是吗？我说了啥时候回来，就是啥时候回来，我不跟你一起睡，我要回家找我妈。”
至于你，就抱着枕头盖着被子，独守空房好了。
“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吗？”苑旌擦干碗碟上的水珠，挨个把它们放进柜里，背对着方雍乔追忆往昔，“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方雍乔闻言一愣。
看来不止是他记住了一些小事，苑旌的脑袋里同样留存着几块碎片。这件事，他早已经忘记，苑旌却还记得清清楚楚，不知惦记了多少年，反复回忆了多少次。
“那时候我就想啊，”苑旌摘掉袖套，背对着方雍乔解围裙，继续说道，“这是个正经人，喜欢规规矩矩过日子的，我是不是也得对他规矩一些，不要总动手动脚？”
“你后来又没做到。”方雍乔在他背上轻轻敲了一下，替他扯开那个难解的结，把围裙挂到墙壁上，转身出了厨房。
苑旌跟在后面，笑着问：“那我现在算不算做到？”
做不做到都无所谓了，他们相处了很久很久，已经犯不着在细微处计较。
“我妈恨死你了。”方雍乔说，“我回家找我妈去，你别跟着。——刷过碗记得把手洗了，要是困就去睡午觉。”
“等我五分钟，有个东西给你。”苑旌拍拍他的肩，扭头钻进卧室，不知去捣鼓什么。
看着苑旌进了屋，方雍乔就站在家门口，一边划手机回消息，一边等人再次出现。
他觉得苑旌顶多是拿几件衣服，叫他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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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旌并没有让他等五分钟那么久。不过是解个锁，打几个字的工夫，苑旌已从卧室里出来，左手紧紧握成拳。
“藏着什么呢？”方雍乔有些意外地望向那只拳头，“怪稀罕的嘛，还不让我看？”
“你先把手机收起来，别在手里拿着。”苑旌扭扭捏捏地看向他的手机，仿佛这玩意儿犯了什么忌讳一般。
难不成他左手里藏着的东西和现代高科技产品犯冲？
别是护身符一类的东西吧。
他又不信佛。
“你还挺搞笑。”方雍乔收起和护身符犯冲的高科技产品，向他伸出手，“行了，别闹了。啥东西啊，赶紧给我，我紧着回去找我妈呢。”
话音刚落，苑旌抓住他的手，刷刷几下套上个东西，随后涨红了脸站在原地，等他发表感想。
他们读中学的时候，年级主任让苑旌站到升旗台上，在全校面前大声念检讨，苑旌都没有害羞过。
在方雍乔印象里，这个人始终是大大咧咧的，发生什么也不放心上，遇见什么也从不怯场。
可这个人啊，戴一枚戒指的事，他居然紧张。
“这、这是……我攒钱定制的。”苑旌扯了扯衣摆，局促不安地看看方雍乔，又看看那枚戒指，小声提醒道，“你不准摘下来。”
不等方雍乔回答，他又可怜兮兮地说：“等昇昇考完试，我就去找我爸挨揍了，他要是把我打死，这就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你要好好爱护它，看见它就像看到我……”
“你有毛病呀？”方雍乔哭笑不得，“你是他儿子，他怎么能把你打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苑旌强词夺理，敞开怀抱凑过来，嘴里念叨着，“你再抱抱我。”
“行，抱抱你。”方雍乔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同时不忘重申自己的立场，“就算抱了你，我也要回我妈家里，你不要瞎想。”
苑旌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方雍乔抱过他，又赶他回屋睡觉。直到看见卧室门关上，才舍得转回身去，摸着那枚戒指，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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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够甜吧。
真的要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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