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纪念册。
陈默翻看着纪念册,捧在手里是不大不小的尺寸,又刚好可以把内容呈现得清楚,用的是很高级的印刷工艺,排版设计也非常考究。
不太厚的纪念册介绍了两场画展,纪念册上写了策展人的心得,还有几位画家的采访和评论,接着就是几幅主打作品。
陈默看了看展期,是去年的十月。他回忆起来,似乎就是这本纪念册,促成了他与秋北岭从医院分别后的重逢。
陈默翻了几页,翻到了那场画家联合展的介绍,策展人一栏写着的正是肖振的名字。
陈默又往后翻了一页,肖振写的心得果然紧随其后。他浏览一番,很快注意到关键信息。
文章接近末尾处提到:“在此特意感谢秋北岭先生的大力支持,他的投入让更多艺术家参与到本次画展中。”
陈默轻轻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陈默有些在意,但也不好直接找秋北岭问。这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陈默抬头一看,是秋北岭。
秋北岭站在门口:“衣服收拾好了,你这边呢?”
陈默把纪念册搁在书架上,又拿起下一本书:“没剩几本了。”
秋北岭:“那好,一会儿来帮我挂画吧。”
——
秋北岭之前一直神秘兮兮地不让陈默看到那些画,但陈默能猜到。
上了阁楼,陈默问:“那些是吴璟的画吗?”
秋北岭点点头:“是的,全部都是。”
陈默:“一共多少幅?”
秋北岭:“四十多幅,昨天让警察哥哥们给我搬到这里的,你挑几幅喜欢的挂出去吧。”
陈默:“这么多……你上哪找到的?”
秋北岭:“买来的,收藏家,画家,美术馆,学校……他的画确实不便宜,有的比这房子还值钱,我买到这些画花了不少钱。”
陈默:“你疯了……”
秋北岭:“这没什么的,我也算他的狂热粉丝,买几幅偶像的画挂在家里瞻仰一下……收藏家还好,他们似乎更看重老画家的作品,随便几块钱就成交了,美术馆和学校那边最难对付,尤其是咱们学校,死活不肯卖,现在还有两幅在他们那儿呢,我出的价都够他们建个像模像样的图书馆了……”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那些画,眼中的情绪忧郁而复杂。
秋北岭拉了拉陈默的衣袖:“来挑吧,不然我就要把某个专属模特的人体挂在客厅里啦。”
吴璟并不爱画尺寸很大的画,最大的也就只有四开。
陈默随意翻看几张,大部分都是大学时期的作品,一少部分是高中时画的。再往前大多是作业与练习,可能陈默的书房里放着他的速写本,就和大师画册放在一块儿,刚才或许有匆匆掠过。
江城市的许多画家都表示,吴璟是以画人物闻名的。尽管吴璟本人更爱画静物,但公之于众的静物画很少,就让人有一种他更多画人物的错觉。这一批静物画,秋北岭大多是从学校购回的,很少在外界流传。
吴璟偏爱花束与玻璃器皿,还有深色背景,浅色衬布,暖光源。这些都是常常出现在他画里的元素,但偶尔也有例外。他对光的感觉很敏感,总能把光线画出温度,让物体浸没在他赋予的那种迷人而温润的氛围里。
秋北岭:“他画静物真的很厉害,别人都说他画人物厉害,一定是没见过他画的静物。”
陈默:“他是个静得下心的人,他画画慢,对着静物台可以一坐就是一天,基本上没有模特能扛得住。”
秋北岭:“所以就请你当模特了?”
陈默笑笑,没说话。
秋北岭:“他的成名作就是那些组画,画的是你,也用你的名字给他们命名……但并不是直接用,而是用了这个词,‘silent’。”
陈默:“我知道,他对我说过,英文里管静物叫‘silent life’,有些诗意,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悲切感。这些静默着的生灵们,任由创作者塑造他们灵魂的形状。”
秋北岭:“silent life or silent you,作为作画对象,你们的命运是公平的。”
陈默苦笑:“在他眼里,我或许也只是个静物吧……谁知道呢,坐上静物台,结局都一样。”
吴璟对横构图情有独钟,大部分画作都是横构图,甚至许多人物作品也是横构图。
陈默找到一张少有的竖构图,在这一批画里是最大的一幅。
他与画面上的自己对视着。
这是他第一次做吴璟的模特,记得时间是大一那年的十月,国庆节假期还没有结束,学校也还没有开课,陈默坐了很久的车来美院,原因是吴璟想要一个模特。
陈默帮他拿着些工具,两人往基础部的教学楼走。陈默觉得美院就像个世外桃源,周边是村子与湖,学校的内湖还有天鹅,教学楼都是三层楼的小房子,跟别墅似的,在市中心的医学院看惯了高楼大厦,到这里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吴璟带着他走到三楼的画室,进屋,锁上门。
陈默:“锁门干嘛?”
吴璟:“你不想锁也行。”
陈默:“还是锁上吧。”
陈默放下工具,打量着画室的环境。画室中间是静物台,周围摆着些画架,大约二三十个学生,并不算拥挤,但穿行其中仍有些局促。画室跟实验室比起来确实不太干净,却也不至于凌乱不堪,一些胶带与废纸扔在地上,还有不慎滴落的颜料,察觉时已经凝固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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