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冬闻言，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皇上大选与帮忙有何干系。
莫叔自然是看见渝冬一脸疑惑的模样，笑道:“嫁给浪荡公子和嫁给一国之君，孰优孰劣?”
渝冬闻言，恍然大悟，嫁入天家当然是比嫁入徐家要好上万倍不止，而且徐家也不敢加以阻拦。
渝冬钦佩间不免透出愈发浓郁的惊诧，一般的皇室中人，绝没有左右大选的权力，而面前长者话语间轻松无比，似是覆掌间便可左右尘事。
这绝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可以做得到的。
莫叔微笑抿茶，面容和蔼，眉宇间却是气度不凡，眼神中更是凌厉深沉，确不像寻常人家。
“渝冬谢过莫叔……”渝冬抱拳谢道，“不过仍有一事不明。”
“说。”
“莫叔为何要帮我？”
莫叔停下喝茶的手，郑重盯住渝冬，似是下定决心般，长叹一口气，方才缓缓出声。
“那日林家没落，你只知禁军统领是小顾，却未曾想到是谁在背后谋策。”
渝冬脑中轰鸣，这番答复，无异平地惊雷。
他始终没有想到，那个一直启发自己，开导自己，甚至不惜把真相和盘托出的莫叔，却是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乱了阵脚。
“你可知，我为何要那林家覆灭？”
渝冬呆愣地摇头。
“林家家主林严，堂堂上都护，本应抚慰诸藩，辑宁外寇，保我大唐平安，他却联合那突厥，欲夺我大唐万世荣华！你说，当诛否！”
一番话愈发激昂，竟是将那渝冬压下，无辩驳之力。
“罢了。”长者慢慢归于平静，摆摆手，“我本无意言此与你。”
渝冬默然，今日所得知的种种，令他无法在一时回过神来，他甚至开始怀疑面前的长者究竟是敌是友。
对于顾荨，长者无疑是友好的；而对于自己和兮玉，却是不能判断对方的态度。
毕竟在自己面前品茶之人，不是别人，是在这整个大唐都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若对方是敌，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长者依旧看着他，眼中却又是不可察觉的悲戚，道：“吾助汝者，与之无不同之处。”
……
这几日，渝冬与顾荨并无太多言语，甚至省却了问候，唯一的对话，便只是军中事务。
林兮玉也是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多次询问却都是未果。
因为谁也不愿意多说。
形同陌路。
……
恍然间，一月已过，军中渝冬人望颇高，已成了右军准统领，预继顾荨之位。
大选在即，花名册也是下放至千家万户，顾家为名门望族，自然也是收到一份。
“唉，若不是荨儿已许了人家，我还真想让她进宫，以她的姿容，当个贵妃也未尝不可……”
顾长青翻阅着花名册，眸中闪过隐隐不甘。
此时，一位长者跨门而入，爽朗笑声顿时溢满内院，大声道：“顾老弟，若是你想，我助你便是！”
顾长青见到来人，笑着起身来迎，道：“莫大哥说笑了，顾某和家媛都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进宫一事，切不可乱来。”
长者摆摆手，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道：“你当真不想？”
“不瞒莫大哥，我并非是不想试，而是不能试，不敢试啊，一来，我已将荨儿许给了徐家，二来，荨儿在宫里若是只成了个奴婢侍女，我顾家颜面何存？”
“哈哈！”长者爽朗一笑，“有我在宫里接引，最不济都是贵妃啊!若是她有出息，当上了太子妃，甚至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届时，岂会怕那小小的徐家？”
这些话，对于一直想光大门楣的顾长青来说，无疑带有致命的诱惑。
长者所言非虚，有他接应，贵妃都是最不济的，乃至那皇后，都是极有可能。
顾长青不由得沉思良久，显然是有些动摇。
“可花名册的已指定了人……”顾长青迟疑道出最后一丝顾虑。
长者闻言，笑着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膊，道:“户部那边我去说便是，顾老弟不必担心。”
顾长青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抱拳作辑道:“有劳莫大哥了，您这般有恩于顾家，无以为报，实感惭愧。”
莫大哥佯怒道:“你我之间，情同手足，还用得着这般礼数?”
“哦，抱歉抱歉，是小弟我生疏了。
……
书房内，顾荨站在书架前，玉指划过典册，凤目端凝，扫过排排书籍，似是寻找着什么。
寻之良久，目光和玉指都定格在一本封册发黄的厚典上，纤手一伸一拉，便是将其抽出。
她拿在手中，兰口轻吹，将灰尘拭去，露出封面上几个大字。
“茶山贡焙歌”。
顾荨翻开书，玉指轻挑间，书页簌簌翻过，最后停在印有“急程茶”的一页。
她将书完全打开，平摊于书案，便是一句诗映入眼帘。
“十日王程路四千，到时须及清明宴。”
顾荨缓缓嗫着，随手翻至下页。
“贡茶到京后，先荐宗庙，再分赐皇亲，近臣。所贡茶宜兴为阳羡，长兴为紫笋。”
顾荨见文，不禁苦笑:“顾诸紫笋，看来他早就知道了……”
叹息间，忽有一道闹喳的声音传来:“大好事!大好事啊!小姐!”
话语间，一道下人身影急急闪出，激动不已。
“静姨慢些，慢慢说，不急。”顾荨急忙丢开书，扶住静姨，道。
她顺了顺气，紧紧拉住顾荨衣衫，道:“大小姐，这可是一桩好得不能再好的事了，你猜怎么着，老爷说要让你入宫当贵妃，当皇后!”
顾荨闻言，也是一愣，心中不禁惊诧疑惑:“那……那徐家……”
“你要进宫，那徐家还敢拦你不成？幸亏老爷有个在宫里有权有势的相好，这才敢把你送进宫，不然那徐家定会千番阻挠。看来，是天要兴我顾家啊!”
静姨越发激动，顾荨忙轻抚其背，促其平复。
不知为何，得知自己将要进宫的消息后，心中除了有些惊异外，竟再无半点欢喜。
她已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大小姐怎不高兴?”
“没有，哪有的事，能进宫当然再好不过，不如这样，今夜把所有人叫来，开宴庆祝一番如何?”
静姨不禁笑道:“老爷已经在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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