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想起之前在陶四喜家中的见闻，那些锋利冰冷的刀具曾一度横亘在我的梦里，像无数条毒蛇昂首吐着鲜红的信子，稍有不慎就被撕成碎片。
“然后呢？”我忍不住追问。
她看了看我，说：“后来的事很简单。我偷偷跟踪罗心柔，发现她总在夜晚提着一个很重的黑色塑料袋出门。你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吗？”元菲故意停顿了下，见我气色很差，她有些恶意地强调道：“全是人的碎肉和骨头。”
“呕——”我胃部发酸，差点当场吐出来。
元菲眉毛一扬，嘲讽道：“怎么，胆大如你，听见这种事也会感到害怕？”
我不想和她争论这些无聊的问题，元菲可能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继续说道：“我把她抓了起来，不断逼问她三年前的真相。她的胆子比不上她丈夫，没多久就坦白了。”
“那天陶小芹到思柏家玩耍，忘记将自己的玩具娃娃带回去。思柏发现后，好心去送玩具娃娃，谁知道……”元菲的声调陡然变高，言语间满是刻骨恨意，“正好撞见陶四喜和罗心柔在分尸！”
我心脏猛然缩紧，条件反射看向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两个人。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然后，他们杀了他。”
“那些闹鬼的传闻，都是这两个人故意编造出来的，将恶意谋杀塑造成恶鬼索命的假象，肆无忌惮地在这栋公寓里制造罪恶。”
“非常可笑对吧？”元菲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手由于愤怒和仇恨不停颤抖，“他们杀死了思柏，还要诬陷思柏是恶鬼，作为他们继续杀人的挡箭牌！”
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会如此残酷。传闻中的凶宅恶鬼竟是个用心险恶的阴谋，随处可见淋漓的血色。
“纪衡，你告诉我，他们该不该死？”
我在心底轻叹一声，没由来地痛恨现在的自己。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些违心的话，因为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段思柏让我救的人，正是元菲！
他绝不希望自己的恋人为了报仇，从此跌入无底深渊。
“你不能杀他们。”我沉声道：“难道你希望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变成杀人犯吗？”
元菲死死地握紧拳头，凄然道：“我不在乎！”
“可是段思柏在乎！”
元菲突然怔住了。刚开始她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眼底闪过茫然之色；过了一会儿，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眼角沁出些微凉的湿意。
“你、你说什么？思柏他……”元菲喃喃了几声，突然想起什么，神情变得十分激动，朝我愤怒地吼道：“不！你在骗我！段思柏早就死了！”
“是，他已经死了，可他的灵魂从没离开过盛茗公寓。”我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白纸，递给她。
元菲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张我在包裹里取出的空白纸张。
我本以为那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但当元菲的视线落在纸上时，她的脸色忽然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滚烫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涌出来，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元菲这副脆弱的模样，她再也拿不住手里的刀，好像整颗心都随着某个人的消失死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思柏……”我听见她这样喊着，储物室不停回荡着压抑的哭泣声，这让我也非常难过，心里堵得慌。
暗自神伤之际，一双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腿。
“谢谢你，小纪！谢谢你救我！”
原来是陶四喜趁机爬到了我身边。他仰头看着我，语气里充满死里逃生的喜悦。
我满脸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你今天逃过一死，不代表你接下来的人生就能安然无恙。人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负责，你也不会例外。”
陶四喜面如死灰，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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