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镖头会看他却并非是因为他站得不是地方,而是看他面目如此平静,不见半丝痛苦之色,简直不可思议。一时只觉得那女贼带着内劲的吼声似乎是只伤了那些有内力的人,却没伤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半分。而这种以内劲伤人却可以只伤有内劲之人的精妙武学,乃是江湖中极其罕见的一种内家绝学——万顷天光。
乃有:万丈之内,上天入地,一招倾灭的意思。其内劲到达筋脉的速度极快,犹如舜光,却能宛如天眼般,只伤有武学内功的人的经脉,绝不会伤普通人半分。
这门绝学如此奇特,却并非八郡武林前辈所创,乃是上古所传。现今掌握这门绝学的也仅剩一人。
此人隐居多年,因其体质特殊,只能居住在遥远关外极南酷热多雨之地。
总镖头数掌拍出,见手下已经基本无事起身,略显安心。可他那些手下,调息之后抬眼再对上那水衫女子,却已经显得颇为忌惮。
满脸刀疤的总镖头已知不利,面相便愈加骇人。他抬手,语气颇为古怪的道:“敢问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水衫姑娘闻言不慌不乱,清亮的声音隔着水色薄沙清透而出:“我是诸位饭桶口中不知死活的飞贼,又与诸位饭桶非亲非故,根本不想提及家师尊号。你们要打便动手,何必多费唇舌?”
“你骂谁是饭桶!?”
诸位镖师刚凝神调息完毕,面色本就难看,现下又都被人指着鼻子骂做饭桶,更是气结。
“谁饭桶我就骂谁。”
只见水衫姑娘洒脱耸肩,又骂了一遍。
“技不如人还拎不清自己的斤两,这都不是饭桶……不,只能说你们还不如饭桶。好歹饭桶光吃不练也能盛个饭,也算是有一番作为。”
她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添油,几位镖师顿时一口恶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想回嘴,又不如对方牙尖嘴利。想动手,又因为对方带着深厚内力吼得自己头疼,不敢轻易动作。
打还是不打?诸位镖师一时间都拿不出主意,只得犹豫地去瞄总镖头。
那面带可怖刀疤的总镖头也是犹疑,毕竟他虽然未说出来,但已知道“万顷天光”的可怕之处。
另一端的水衫姑娘似乎早就在等对方这一犹豫,趁着他们大意,一纵身便上了屋檐,借力跃到了屋檐与天景当中,双手一扬,身体一转,闪身便融入了流水桥畔的风景之中,朝着街道的另一端,宛如鸷鸟般的渐行渐远。
“站住!”
总镖头到底是掌管了镖局的高手,立刻回过神来,扭曲着满脸可怖的刀疤,身形一纵,追了上去。
“别想逃!”
余下的镖师看的镖头都去追了自然不好得留下来,便也跃身而起,紧随其后。
与他们强壮得有些厚重的身形不同,诸位镖师脚下都异常灵活,步履甚至是轻盈。诸人顺序擦着身珞殷身侧,风般掠过,擦着他耳畔留下几道劲风,使他鼻头直痒。
“阿嚏!”
珞殷打起了喷嚏。
等他打完,抬头往诸人前行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身影都已经到了街道另一头,那边恰巧便是龙泉城中夜间热闹的晚集。
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牵着小孩的妇人,结伴出行的年轻夫妻,打闹的孩童,还有些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人挤人,人推人,加上路边摊子和吆喝叫卖声,虽然拥堵,却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水色人影轻若鸿毛,鬼魅般挤进夜市,紧随其后的一大群宽肩阔背的壮汉,循着同样的路线追逐。二者身形相差颇大,却穿过同样的缝隙,后者身手再是矫健,也难免撞翻了路人。
水衫身影逃在最前,任凭那群镖师轻功如何了得,追得如何拼命,依旧距离也不变。偶尔,她突然慢下脚步,仿若在等追自己的那些镖师们赶上来,顺便欣赏他们穿过狭窄的角落,带翻了别人家的花盆、摔碎了妇人篮子里的鸡蛋,撞倒路边的小摊……等等的狼狈举动。看够了她又继续逃,身形显得灵动轻快,窜进人更多也更加狭窄的地方。
追与逃,简直仿若嬉闹。
街上的居民虽不懂武功,到是觉得有些热闹,便三两的退到一旁开始围观,面上带着兴味。
半盏茶后,这群镖师的人才察觉出其中的异样。
几十个壮汉心生不妙之感,忐忑地猛一回身。
只见,街道两旁,满地狼藉。
小孩子手里的玩具摔了个稀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乡里百姓都吹胡子瞪眼,木桌椅子翻到在地,碗筷碟碗都碎了一地……总之能摔得都摔碎了,摔不烂的也断的断,烂得烂。一地菜叶子、鸡蛋壳和踩碎的小吃,甚至还有几条掉在地上的鱼,偶尔扑几下,溅起一地腥味,几个好看的姑娘也被洒了一罗裙的糖渍……街上的混乱早已经超乎了镖队一行的预料。任他们过去追捕盗贼无数,都没折腾出过着一地的狼藉。
“我儿子的桂花糕。”
“我的新衣裳。”
“呜哇,母亲……”
“是那个几个江湖人干的!”
四周百姓的不平之声此起彼伏,一时气势惊人。
“那可恶的贼,竟然是在耍弄我们玩!”总镖头怒吼了一声。
几个镖师面面相眈,只觉得寒意四起,回身一望,就见周围的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满过来,各个都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他们,杀意腾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