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鸿影忍受着剧烈的疼痛靠在墙边。先前余鹏南替他聚气修复身体，用了神清散，虽然加快了炼气的过程，但也加剧了痛苦。浑身承受着宛若密密麻麻地蚂蚁啃食的疼痛，铺天盖地，让人窒息。可总算，把身体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房内有人在谈话。
“一歌，你醒了！”蔺一诺看着在玉石床上渐渐醒来的蔺一歌，欣喜地说。
“姐姐。”蔺一歌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姐姐的房间里。她的记忆仿佛在很远之前了，先是被莫名其妙的灵力灌输情绪，疼得她脑袋都快炸了，再是洞穴坍塌，无力的坠落感，似乎还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然后是在断垣残壁中醒醒睡睡，意识断片……还有非常温柔的灵力，竭尽全力堵住自己的伤口……
该死的，以后一定要加强精神力的锻炼。
蔺一歌皱了皱眉，身体的沉重感让她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是腿部，似乎被什么极重的东西压住了，分毫都动弹不得。她正准备用灵力驱动压着她腿的东西挪开，却发现怎么也办法聚起身体里的气。平日里几乎如同两个小源泉似的灵根，现在连一滴灵力都榨取不出来。
怎么回事……
蔺一歌睁大了眼。蔺一诺注意到她神态的不对劲，只好嗫嗫嚅嚅地、断断续续地把现在的情况解释给她听。
蔺一歌听完几乎是眼前一黑。
完了，全完了……一切都。
「一歌以后一定会成为逍遥宗的骄傲。」
一瞬间瑰丽的梦就哗啦一声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曾经的荣耀、名声还有许多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在刹那间化为泡沫破碎，蔺一歌从遥不可及的神坛顶端跌落。
骗人的……怎么可能……
蔺一诺撇开眼睛不与她对视，害怕说出让她心碎的话语。
可蔺一歌还是问了。
“姐，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用灵力了？”
她没有直白地问：我是不是废了？
她的声音从没像现在这样颤抖着。余鸿影在外面听着，顿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般，使他难以呼吸。蔺一歌曾是个多么骄傲的人……现在折断她的翅膀，未免太残忍了。
“只是暂时的……”蔺一诺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眼神一直在往藤架上挂的兰花上飘，蔺一歌多聪明啊，一下就看懂了姐姐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那就是：大部分的可能你好不了，灵力尽废。
惨白的月光照**了屋子里，打在蔺一歌没有血色的脸上，照亮了蔺一诺慌慌张张、犹犹豫豫的眼神，冰冷异常。
“姐……你不用安慰我。”蔺一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已经发觉了动不了的双腿是骨折了，“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
“一歌……我。”蔺一诺正打算说什么，蔺一歌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姐，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蔺一歌淡淡地说。
“一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姐姐的宝贝。”蔺一诺带着泪水低头，亲吻蔺一歌的额头时，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脸颊上。
“我知道。”
房门开合，蔺一诺的背影摇摇晃晃，丢了魂似的。她的影子在墙上奔跑，慢慢追上她蹒跚的步伐。余鸿影知道现在她心里有多难过。毕竟平时，她应该早就发现没有收敛气息的自己，冲上来质问了。
山洞里的一切变化得太快了，以至于无论是余鸿影还是蔺一歌，都觉得这是一场短暂的噩梦。可是梦是会醒的，而现实不会。现在横跨在他们两之间的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们两原本坚不可摧的羁绊。
余鸿影背靠着墙，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眼睛干涩。
要是我是个天才就好了。
要是我拥有才能就好了。
要是我足够强大就好了。
要是……
要是。
他靠着墙慢慢坐下来，看着自己瘦弱的手，巨大的绝望感再次笼罩了他。他又听见那个山洞里的声音对着他说话，依然听不真切，依然是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可是他知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余鸿影把手**发间用力地抓揉着，直到头皮被抓破流血才罢。
今晚不适合，改天再来吧。
余鸿影这样想着，把拿在手里的糕点放在蔺一歌的门口，默默地离开。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过了几日，直到余鹏南都有些不耐烦地来催促余鸿影最好早些出发。他没应他二哥，只是默默地在庭院里坐到了日上三竿。逍遥宗的阳光总被控制在极佳的温度，可不知为何今日过分刺眼。
和那天碰见闭门修炼回来的蔺一歌一样，这是个天极好的日子。只是这儿只有他一个人，大半天也不曾有人路过，显得寂寥万分。
逐渐太阳落下了，月亮升起，清冷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上。
余鸿影起身，坐了一整日腿都有些发麻。
走到蔺一歌休养的房门前，他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
“我。”
“……进来吧。”
余鸿影推门而入，蔺一歌安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玫瑰糕，显然并不是前几日余鸿影送来的那些糕点里的。蔺一歌没闹脾气像以前一样绝食，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平日里刻意扎高显得极为精气神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短短几日，她的下巴就消瘦地更尖了，小脸苍白，眼睛里也都是憔悴的神情。眼眶周围微微红肿着，也许几日来都没怎么停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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